半笠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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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梦见花朝[总<起>]

总<起>

  

  ……

  

  一千年。

  

  一千年的波涛沉浮,一千年的激流暗卷,陷在东海漩涡之底。

  

  海水清亮,盘旋在他身周,空出无水无尘的方寸空间。

  

  不生不死,混混沌沌。

  

  唯一活着的只有手中几已被冰冷海水冲熄的炽热火焰。

  

  但那团火不会熄灭,千清万楚。

  

  玄霄似乎陷入了一个难以苏醒的梦境。

  

  阖眼前最后的记忆,是封锁在海底漩涡之周的激流喷涌,然后视野里再看不见什么,他就一头栽了过去。

  

  海水埋没了一切声响,整个世界都无声无息。

  

  像是一个无法察觉的梦境。

  

  昆仑山上月上中天,玄霄自梦中醒来,胸口闷闷的疼痛像是方才在海中难以呼吸的沉重感。他不是爱做梦的人,更无从知晓梦中情景来历,人说梦境中物是日有所思,玄霄却从来不曾去过海边,亦不曾想过去听海水翻涌激荡。

  

  想到海水,玄霄心里涌上的情绪难以言说,隐隐夹杂着愤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撑得玄霄心口剧痛,像是要裂开。

  

  冰冷的海水熄灭了周身火焰,玄霄在梦中未曾看见,却感受得到自己手中握着一口剑。他甚至清楚知道那是一柄样式奇特的长剑,极阳极炽烈,能够燃烧一切。

  

  玄霄自幼练剑,辗转到琼华修仙仍练剑,也曾见过至极的宝剑,可从未见过那种样式奇特的武器。

  

  自梦中醒来,他仍能感受到梦中那把剑给予他的触动,清晰地知道,他们是一体的,他的命寄托在那口剑上,那把剑就是他的命。

  

  他天资聪颖,自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尚未生出过那样复杂纠结的情绪。梦里的景色已经全数退去,只留下激烈跳动的心脏不肯放他安定。

  

  琼华结界之内四季如春,玄霄披了件外衣推开窗。

  

  窗和门开在同一面墙上,开了窗就是琼华弟子练剑的剑舞坪,一排排弟子房整齐排列在剑舞坪一周。可能因为是掌门亲传弟子,低级弟子睡的是通铺,六七个人滚做一堆,玄霄与云天青却是住一间双人房。——除去他们也就四个师姐妹有这待遇,最特殊待遇的大概是大师兄玄震独占一间单间。

  

  天色未明,时辰还早,月光透过窗照进来,带着窗格的影子印在云天青裹着的被子上。

  

  玄霄盯着云天青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一时有些恍惚,恍然间觉得这人似乎不该在这里。


  那又该在哪里?

  

  云天青的睡相看起来乖而安稳,跟他行事作风截然相反。本来玄霄应该为“原来师弟还是有正常时候”而欣慰,不知为何,对着云天青,玄霄心里却有一缕微妙情绪。


  愤怒,不安,还有怨怼,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至于太多,更多的被其他的复杂情绪掩盖住了,至多是想拎起他的衣领狠狠质问他,——问什么?玄霄也不知道——。

  

  因为刚才那个梦?

  

  梦里情景已经全然模糊了,玄霄盯着云天青又看了几眼,回床翻身睡了。


  此时的云天青方上山几日,玄霄对他还算不上太熟悉,却已知他秉性。

  

  云天青本人与乖巧一词毫无关联。他并非受别方修士举荐而来,而是昆仑山半山腰上最多的那种江湖客,难得竟能通过须臾幻境考验。


  也许在外面得混久了,又或许是天生如此,云天青身上总带点江湖气,行事言语多有轻佻难驯。他倒不大说谎,却比满口谎言的人更难对付,一嘴漂亮话比真真假假的还难分辨。

  

  最简单的对付方法,大概只有与其保持距离。

  

  玄霄与他同屋,没有保持距离的条件,最多只能置之不理。奈何云天青得寸进尺,玄霄还未脱少年心性,被多撩拨几次难免破功,可就连玄霄表露出的鄙夷,对云天青来说仍是一个有趣且值得一再撩拨的反应。


  难得的是这人虽圆滑世故,心里仍是澄清的,否则也无能从幻境中脱出。玄霄心里承认,却难免因云天青的作风再起质疑。

  

  如同玄霄的经历相对简单,云天青这种眉清目秀却死皮赖脸的类型在他以往的生活范围中是从未出现过的。




  琼华派作为昆仑八派之一,收徒严格,修行亦是严格,师长布置下的课业常让人忙得焦头烂额。


  玄霄也不曾再做过梦,也不记得自己曾做过那么一个梦。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唯独改变的是玄霄与云天青的关系。

  

  云天青看着仍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玄霄对他的态度却日渐好了起来。他是如何让玄霄把他当做兄弟掏心掏肺,一直是琼华派里一大谜题。

  

  数月过去,偶尔有人离开,也有新弟子拜入门下,玄霄的心依然在厌恶云天青的言行作风和对此人推心置腹之间来回移动。

  

  玄霄不大会与人相处,看着有些难以接近,云天青则不然。上到掌门,下到新入门的小师侄,他都能把人哄得哭笑不得,关系自然拉近了,不知不觉就成了弟子中的传声筒。

  

  “天青师兄,麻烦请玄霄师兄去一趟承天剑台。”

  

  “天青师叔,玄震师伯请您和玄霄师叔到太一宫一谈。”

  

  ……

  


  “天青师兄,掌门师伯让玄霄师兄去一趟琼华宫。”


  

  

  太清掌门给了玄霄一口剑,一口样式奇特的剑,玄霄把它握在手中的时候,感觉到它似乎是活着的,还有莫名的熟悉。

  

  他回房时云天青看见了他的剑,摸着下巴看了一阵子:师兄,蛮不错嘛。

  

  玄霄把一摞经典放在他面前,这是他拖欠多时的功课。

  

  双剑既已接手,玄霄和夙玉各自修了基础心法,一同去禁地修炼。

  

  夙玉无意修仙,也无心接过望舒承担大任,却始终无响亮的理由拒绝,直到妖界接近琼华,退无可退。

  

  妖界被双剑力量钉在最接近琼华的地方,人对妖的掠夺,妖和人的厮杀,门下誓死除妖的为多,心存抗拒的人也不少,包括夙玉。

  

  夙玉抗拒,云天青也抗拒;夙玉向玄霄袒露过心思,云天青也跟玄霄谈论过。不过可能是个人作风也有可能是性别差异,玄霄跟夙玉之间的小暧昧仍未全然冷却,和云天青的关系却是逐渐僵硬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关头,云天青跟夙玉带着望舒剑离开了,满派皆惊。长老们四处寻找,尚不知是否有收获。


  

  

  似乎就是从这时起,玄霄又开始做梦了,断断续续的,从头上泛着璨金阳光的清透海水到醉花阴里的花下小会,从须臾幻境里静心定气到最初童年时光,梦见的画面越来越往前,梦见的事物也越来越少,醒来就记不清了,只留下朦胧的感觉,抓不住,摸不到。

  

  不知是否是错觉,梦里似乎能听见潮水的声音,前赴后继地打在海滩上。

  

  唯有海浪拍岸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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